創作名稱:動物失樂園
創作理念
你的娛樂,牠的痛苦。
生離。牛犢一出生,喝奶一至二日後,即被迫與母牛分離,獨囚於鐵欄以乾草餵飼。這對恰巧同日出生的牛犢長大後,母的要作為奶牛,公的待生長二至六個月後,即可出售作為肉牛。不時聽聞小牛與母親的遙相叫喚,聽飼養員的口述,初分離時牠們總流著淚。
惡戲。生態農場以每瓶五十元的價格販售溫鮮奶,讓遊客體驗哺育之樂。以奶瓶吸引豬仔引頸上前,卻不給吸吮,反滴灑耍弄。其眼神中的渴求是如此鮮明而純粹,凝視滿臉奶汁卻仍笑意盈盈的豬仔,我慶幸牠的無知,錯把惡意戲謔視作友好的玩耍,而無需擔負生存以外的精神痛苦。
越界。焦熱的原野渺無人跡,只見圈圍的鐵絲網,不為保障羊駝的住居領域,卻是為了防止其走逃。羊駝在哪,遊客就在哪,朝響聲處望去,黑壓壓的一團擠在樹蔭下竄,分不清動物與人。走入林蔭。前者寧靜歇息,後者用指或掌感受肉體與毛髮的柔軟,用手機貼近自拍合照,極興奮處大聲喧嚷。在冗長且反覆的騷擾中,前者的眼睫與長頸如石膏般凝結靜止,精神在優雅的姿態中退隱,無聲的抗議在繼續,夜幕的等待在繼續,人聲的止息終未竟。
搏命。訓練師一面高聲詢問哪隻猴子最厲害,一面與台下觀眾互動,藉以炒熱氣氛。台上猴群卻俯首低眉噤若寒蟬。只見助理從簾幕後方推出表演器材,貌似奧運體操項目:吊環。於是訓練師扯動眾多繩索的其中一條,拖出表演者。而後是底下觀眾的歡呼與鼓掌。懸吊,引體向上,旋轉,懸空靜滯。是什麼樣的恫嚇與懲罰,足夠壓蓋猶豫與恐懼,得以搏命無懼。也許都要歸功於背後那身詭異而獨具權威的存在。
文/傅翊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