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沒有你 — 傅翊豪

創作名稱:抬頭三尺有菩薩

創作理念

幾乎理平的短頭,在鬢側與尾根不難看到顯異的白髮,鬆垮的T恤與牛仔褲,單薄的身子,遠看這樣吞雲吐霧的背影,難掩一股濃厚的江湖氣,轉身後才辨認出是一名女性。已經五十二歲的可卡,年輕時開過卡拉OK、賭場、電玩,現在是一位愛媽。機車一路上騎向郊區山路進發,坡險陡得可以,甚至經過被鐵皮圍起的財團預定地,可卡的狗園則在更上面,靜靜地躺在一尊巨碩觀音佛像的背後。

甫一進門,嗆人的狗味隨之撲鼻而來,難免要別過頭去,仍需時間適應。被犬眾包圍的可卡,一邊介紹犬各自的名字,一邊「好啦好啦」的安撫犬眾興奮的情緒。這裡是狗園,亦是可卡的「家」。跟著可卡伏首低頸,轉進一側小門。僅一個洗手槽,一張斑駁穿孔的實木沙發。兩側用鐵架架起放上較厚的三夾板,鋪了張軟墊就當作床。頭頂一顆燈泡懸著,充作照明。

可卡坐在床上,就著老花眼鏡滑起手機,斷續說上幾年前浪犬在廢墟被人弄死的事,沒錢買飼料、帶狗看病的事,以及狗園搬遷在即的事。說到無奈處,她取下眼鏡掛在胸前,攤手笑笑。下了床,趿著夾腳拖,點根菸舒鬆舒鬆。「救狗可能是還債贖罪吧,要做一些事情彌補前世做的惡。老家在鄉下,我爸小時候有在吃狗肉,或許我也有吃到。」面對生活的層層重圍,可卡蹲身與仰望她的犬眾輕聲軟語,如安撫,似傾訴。在牠們眼中,可卡就是距離最近的菩薩。但是走出狗園,可卡總也不忘抬頭仰望屬於她的菩薩,求祂照看,求祂保佑自己健康、狗園平安。

文/傅翊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