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的精靈議題介紹

他們完全是「貓人」,眼睛大而靈動,陰陰靜靜的看人不多語,行進時腳步踏踩無聲,聲音低而輕,是少見的輕巧斯文公貓,絕非碩頭橫臉之輩。他們大概在拍攝街貓的日子中一步一步走成一隻貓,而毫不自知。

一點不忍,一點陋巷趣味,他們開始找貓、拍貓,他們私設另一種眼睛,要人見識照片中關於城市學的新意義。好好看貓,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。貓的足跡雖不比人遠,但絕比人細,普通人看到的貓,常限於大腳可及的小世界,而貓的掌兒多細小,而進入無人之境,非常人才能耐心追隨而撞見牠們莫名詭麗的貓世界,抑或悲慘的令人裹足。

街貓攝影人,翻遍城市的大小脈絡,掏出無聲的生命一大把教人看見公園階梯上日光浴的慵懶睡貓──好常見的,也逼你見證垃圾堆中同腐魚碎骨化而為一的殘破貓骸 ─ 你料不想見的可愛貓咪的最終面貌。越深走下去,後者似是不可數,厄運在這些柔軟危脆的生命上幻成千百樣貌竟是這般無情,你怎能不想起摸起來同等溫熱的自己或旁人又該如何自處與付出?當你看見,橘白大貓橫倒路邊已數日許而脹臭,一旁千萬車輛急嘯而過卻無看見。有時,你看見頑皮小貓身陷柏油汙漆無法動彈,牠一雙大眼也看著你。最孤單是,你行過大樓建地,只顧大步朝前而去,交疊的鋼筋、鷹架之後,你永不知曾有這麼一刻有對眼睛愣愣望著你。牠永遠不敢喚你。城市的靈魂不在虛構的文化願景、高樓華廈,正在這一隻隻徬徨濕亮的眼睛。
一個城市地狹人稠,繁華底下藏汙納垢,大多數人永遠看不到一些風光,矮小的生命則一棒交接一棒,用好簡易的生死在輪迴。可望有一天人人明白,那是非比尋常的難。

文/陳宸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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